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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f03mXLrtdr - 2020/1/25 14:34:00
本打算今年在异地过年。  但当电话那头,千里之外的母亲传来声音:  今年过年是你爷爷走了一周年,你还不回来到他坟头拜一拜!  我心头猛地一颤。  不是因为思念爷爷,而是由此联想起父亲在爷爷葬礼上的那句话,一句令我难以承受的真相——娘也走了,爹也走了,下一个就是我了。  我斟酌片刻,回答母亲:  好,那还是回家吧。  我对家一直含有一种复杂的情感。  一面是爱,一面是恨;一半是冰山,一半是火焰。明明想逃离,却又在某些时刻,极具依恋,极具回归的渴望。  我想,白癜风治疗时间和过程可能是父亲老了,母亲也老了。  那么,家,即使没有温暖,起码不会再有歇斯底里的争吵,不会再有令人窒息的压迫和紧张。  农历二十一,从广州驱车出发,一路拥堵,到江西老家已是深夜。  父亲在听到一声汽笛声后,连忙从床上下来,穿好衣服,抱起一幅直径近一米的鞭炮,小跑着走向门外。  我问:  爸,你这是干嘛?  他说:  你开新车回家,肯定要打爆竹啊。 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,这么长鞭炮,全村人都能被你吵醒。  父亲笑了笑:  那正好,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买新车了。  也是。车的价格虽不体面,但对于面朝*土背朝天的底层农村来说,已算得上件大喜事。  冗杂的鞭炮声过后,母亲走进厨房,在五支灯光线的微弱照亮下,给我煮了一碗挂面。  那是久违的一刻。  母亲坐于左边,父亲坐于右边,我一边呼啦呼啦吸着热乎乎的面条,一边迎接来自父母的嘘寒问暖。  对于曾长期生存在家庭暴力的人而言,那是一种略带有不适感的美好。  按往年经验,这种美好体验,撑不过三日。  但巧的是,回家已一周时间,母亲除了时不时压着嗓子喝斥下父亲,绝大部分时间,她都呈现出一副和颜悦色的面色。  如*蛇般的眼神不见了,那骂起父亲从不留情面的尖嗓子,也消弱了许多。  父亲得以受益。  嵌在家庭中心的我,亦是。  往年春节,可绝非如此。  母亲毫无耐心的性子,搭上做事磨蹭无比的父亲,就像鞭炮扔进了火炉,炸得整个家山摇地动,不可终日。  记忆里十几个春节,随便挑一个,都夹杂着诸多恐惧和不安。  有一年春节,我那会儿应该在读初中。  腊月二十九,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已备好了对联、门神,以及祭祖等用品。  因为除夕那天,杂事特别多,所以各物品都要提前备好,免得把团圆饭折腾到夜晚。  可那一次,父亲漏买了几个重要的年货。  母亲闻之,怒怼:  这么大个人,这点事都做不好,你还作个什么用!现在快死去买!  这就像用铁丝划过黑板时,会发出一种令人不禁打颤的嘶嘶声——如果非要拿什么比喻母亲的嗓音。  父亲搓了搓手,赔笑道:  那个,今天就算了吧,天都黑了,明天我再去镇上买。  母亲不再出声苛责,而是阴着脸,使整个家陷入冰冷。  次日上午,本应该贴对联的时候,父亲又跑去了镇上。  中午本应该去祭祖的时候,父亲才开始贴对联。  这就像蝴蝶效应一样,一环影响另一环,一个问题带动另一个问题,最后年夜饭拖至天黑,都还没有开动。  母亲怒不可遏,扯开嗓子:  你看看全村哪个像你这么邋遢,做点事拖到现在,你怎么活得下去命......  父亲说:  晚就晚点嘞,年夜饭干嘛要那么赶。  晚你妈个头,能早点收工为什么不早点收工......  结果,父亲的几句辩解,不但没扑灭母亲的怒火,反而引得更旺。  我用手握稳梯子,仰头对站正在梯子上的父亲嘟囔着:  妈真是讨厌,每次过年都闹得不开心。  父亲用嘴咬住贴对联的透明胶,支支吾吾地说:  过年是嘛,就是,就是要闹,这才像过年。  一旁因中风而变得焦躁的爷爷,也拿起拐杖,满屋大喊:  前世造的孽啊,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年夜饭!  别人家在团圆的喜庆中迎来了新的一年。  我们家在年末的最后一天,却还要闹得鸡飞狗跳,不得安宁。  那种不安,再多的压岁钱,也无法将它抚平。  如今爷爷不在了,母亲,也总算老了。  小时候某种不孝的期许,仿佛得到了岁月的回应。  今天是大年三十,上午贴对联时,以往只会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母亲,也开始时不时搭把手。  她依旧不忘警告:  快点做,等会早点去上坟,别又拖太晚。  虽又是催促,但从其中语气看来,显然少了几分刻薄,多了一分温柔。  我心里疑惑,难道是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有了一点进展?  但仔细一想,回家这几日,父亲晚上大都是同我睡在一块。两人感情有多僵,不言而喻。  望着在梯上手忙脚乱的父亲,我问道:  妈今年好像有点不一样。  怎不一样?  脾气没那么大了,都不怎么骂你了。  父亲猛地哈哈一笑:  听说你都打算不回家过年。她要是再发脾气,估计明年就我和她俩人过年,这多尴尬。  在七手八脚地贴好年画后,家里迎来的温情脉脉的片刻。  母亲端上来一盘热乎乎的面条。她一边帮我们挑面,一边笑着说:  峰峰,你文章要不晚点写?早点吃完,早点陪你爸去上坟。  父亲接过面条,习惯性地脱口而出:  没事,那就等他写完,咱又不赶时间,年夜饭晚点就晚点。  听到此话,我一愣——按以往经验,母亲接下来必然要怒怼父亲一番。  但是,没有。  母亲没有应和,也没有反驳,只是淡笑一下,便径自去炉灶边切菜。  我知道,家,始终还是没有爱。  但没关系,对于一个被冷漠和暴力裹挟的家庭来说,放下纷争,那就是爱,就已是苍天的恩赐。  按照旧俗,等会就要去爷爷坟头上坟。  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,老人去世一周年时,阴*会回到墓地。这时,子孙若有愿望,便可以在坟头叩上三个响头,求老人保佑。  然后,老人会带着子孙的祈愿,去向神灵求情。  我曾在《说实话,我不爱我的母亲》里写道:我还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奢望父母二十余年的是非恩怨,能在儿子的斡旋下,一朝一夕化为云烟。  如果可以,我希望,这不再是“奢望”。  我曾多次梦到这样一个画面。  除夕夜,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家里所有的不快,都冲得一干二净。  在鞭炮声,欢笑声,碰杯声中,我们尽情地享用了今年最后的晚餐。  按旧俗,吃完团圆饭,家家户户都需要守岁。  在厨房那张旧式木桌上,父亲拿着啤酒瓶当擀面杖擀面,母亲坐在一旁中科白癜风,精细准备着正月初一的新鲜水饺。  我呢,坐在两人中间,什么零食也不吃,什么事也不做,就只是坐着,听父亲谈村里奇闻轶事,听母亲念叨人生道理。  然后,当凌晨的钟声响起,幸福地睡去。  我知道,今夜,是梦的实现。  一个人开始逆袭,是从这点开始的  实录:那个小混混,曾用生命爱过我  实录:我的网红朋友跳楼自杀了  每一个怨妇,都独自哭过1000个长夜  亲爱的,你置顶/星标我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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