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医的理论奠基著作《*帝内经》,以*帝和岐伯的问答,旁征博引天文地理、兵家农学、阴阳五行等知识,提出了十分丰富的理论原则和学术观点,奠定了中医学理论体系基础。《难经》作者围绕脉学、脏腑经络、临床诊治等,旁通问难,反复讨论,不懈追求。
《汉书·艺文志》把医学分成医经、经方不同流派,并概括说:“医经者,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,以起百病之本,死生之分,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,调百药齐和之所宜。至齐之得,犹慈石取铁,以物相使。拙者失理,以愈为剧,以生为死。”医经家对理论自信的追求是很明确的,失去了理论的指导,就无法判断病情,举手动口皆错,不仅临床疗效不能提高,甚至会成为杀人不用刀的庸医。“经方者,本草石之寒温,量疾病之浅深;假药味之滋,因气感之宜;辨五苦六辛,致水火之齐,以通闭解结,反之于平。及失其宜者,以热益热,以寒增寒,精气内伤,不见于外,是所独失也。”经方家以传承有效方药为宗旨,但是要想用好方剂,不精通药性理论,不知道疾病的寒热虚实,也达不到理想的结果,甚至会适得其反,造成失治误治。因此,《汉书》的作者讥讽说:“有病不治,常得中医。”由此可见,医经、经方两派共同的特点是必须通过理论精通,才能达到疗效自强。
张仲景面对伤寒病流行,死亡率很高的局面,“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”,通过艰难地探索,用医经家的理论,研究经方家的经验,撰成了千古名著《伤寒杂病论》。金元医学代表人物、温病四大家,都是理论创新的典范,也是疗效卓著的医学人物。
2面对冲击失去“理论自信”当中医遇见西医的时候,很自然地形成了鲜明对照。由于两者对于人体结构、健康模式、疾病标准、诊疗思想都有明显的不同,本应是自成体系,互补短长,相得益彰。但是,回看历史过程却不是这样。
首先,在北京行医40年的王清任,于年出版了《医林改错》一书,其对中医界的震撼,不亚于《天演论》在中国近代的影响。只是前者发表的时候,中医界阵容完整,名医、名药、好疗效还都“名不虚传”;后者发表的时候,华夏大地已经千疮百孔,中医几近沦陷的边沿。
按照西医解剖的标准,中医的脏腑经络学说立即受到质疑,“医虚”、“药虚”、“废止旧医以扫清医药之障碍”的“医学革命论”,从舆论旋风,逐渐到*府提案,再到文化学者把中医骂成“有意无意的骗子”,阴阳五行受到前所未有的围攻,脏腑经络、辨证施治、方药组合、临床疗效都成了被怀疑、被批判的对象。
中医在周围一片质疑声中,其社会地位动摇了,中医行业不再是社会精英“不在朝廷之上就在医林之中”的首要选择了,学术逐渐萎缩,阵地逐渐缩小,一壶汤药似乎可有可无,大有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趋势。
3理论“装聋作哑”造成学术萎缩在日渐精细的“破碎化”人体研究面前,中医的话语权越来越小。在疾病模式的物理化学诊断之下,中医几乎成了聋子瞎子,既无法发现疾病目标,也不能精确评价治疗效果,一下子就变成了二级以下的“补充学科”,以致于有攻击中医的人说,中医历来不明脏腑解剖,没有病理、药化,说不清人们患的是什么病,“缺乏谈论人的资格”,应该废止,或者逐渐告别中医药。
自立已不能,如何谈卓然?聋瞽虽有精艺,如何吸引青年?但实际上,中医的“聋瞽状态”是被抹黑的结果,而不是其自身的特点。西医用望远镜、显微镜从微观上看世界,而中医用肉眼从宏观上看世界,这两种方法都是可以的,不能一味地说中医用肉眼看到的世界是错误的;用英语,用汉语,都可以发表对人体的认识,不能因为“气”、“阴阳”、“五行”无法用英文准确翻译,就说中医都是“伪科学”。
中医关于疾病的命名,既有确凿的证据,也指导临床诊治,是不容轻易否定的。即使属于症状的病名,比如咳嗽、头晕,腹泻等,不管它在西医那里还可以“精细诊断”为何种疾病,只要中医在诊治的过程之中,抓住这些症状,消除了这些症状,就属于医学行为,就是有效的治疗,就应该受到尊重,而不应该笼统地被斥为“粗浅”、“不准确”、“不标准”、“不科学”。其实,中西医理论体系是完全不同的,如果非让中医按西医的“科学标准”去“科学化”、“现代化”,这无异于“邯郸学步”,其结果是让中医无所适从,自认为属于聋子瞎子,不仅没有把中医“科学化”了,反而造成了中医学术的不断萎缩,自立已不能,“卓然迈大步”就更困难了。
4“理论自信”来自“知己知彼”中医做到理论自信,不是“夜郎自大”,而是应该知己知彼。所谓知己,就是要精通中医理论,知道中医的特色优势所在,了解历代中医发展的脉络和原因,恰如邓铁涛先生所说“只有根基牢固,才能千年不倒。”
在目前的条件下,要做到深入了解中医自身的理论特点并不容易,因为中医尚未被科学共同体所接纳。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曰:“一齐人傅之,众楚人咻之,虽日挞而求齐也,不可得矣。”李士懋先生说过:“别人都在裹小脚,你不裹小脚,嫁得出去吗?”
其实,西医很多学说只是学说,并没有在临床上认真执行。比如抗生素的使用,最合理的方法,应该是首先找出致病的微生物,培养之后做药敏试验,据此选择最恰当的品种。但是,目前全世界都不实行这个最合理的方法,是因为临床情况很复杂,体内的状态远不是体外实验所能模拟的。感染的因素也绝对不是微生物决定一切,机体的抗病能力长期被低估了。
内科慢性病能说清楚物理化学因素的很少,一人多病,一病多因,依靠单一化学药物进行替代、对抗,虽然可以有一定效果,可以控制病情的急性发作,但是,要想去掉这些慢性病就困难了,很多病被判为需要终身服药,而且要服很多种药,其相互之间的关系颇不容易说清楚。
疾病医学,属于靶点医学,没有诊断就不能进行治疗,因此,疾病医学本身是排斥治未病的学术体系,远远没有辨证论治的思想先进,更没有养生保健的具体措施。中医药养生保健,让人远离极限运动,保卫健康,防患于未然;在身体稍有不适的亚健康阶段,就可以调畅气血,纠正亚健康;在患病之后,通过调控状态,影响形态,从而扶正祛邪,帮助人体恢复健康。
因此,中医是全方位维护健康的医学体系,它使用的治疗方法,无论是药物的还是非药物的措施,多是低碳环保型的。刘延东副总理说中医药具有五大资源优势,这个评价是中医达到理论自信的正能量。
我想,假如王清任先生活到现在,看到了如今中医界的状况,他一定不会再捶胸顿足地主张“医林改错”了,因为他的很多有效方剂与精细解剖学没有多少关系,也没有得到定性定量化学分析的有力支撑,其组方原理与中医传统理论有着深刻的渊源。他一定会大声疾呼,重视气血理论,把血府逐瘀汤、补阳还五汤的临床运用经验总结出来,奉献给广大中医,以提高临床疗效。
(作者:曹东义文章选自《中医药通报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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